新乡贤正在涌现 10年前,河南新乡辉县市张村乡裴寨社区党总支书记裴春亮代表,便有大烦恼。那时候的裴寨村,村委就一个喇叭、一间房子、一条椅子,村民住的是土坯房,吃水要到百里外,更揪心的是,宗族纷争,麻烦就像“一筐跳蚤乱蹦”,村主任的位置因此空了两届。 何以至此? 一个原因便是,乡贤群体的缺失。 回顾历史,历代乡贤代替或配合官府处理大量社会“公共管理”事务,架桥修路、挖渠筑坝、抢险救灾、尊师重教、纯化风俗、定纷止争、稳定秩序等。然而,由于各种原因,乡贤文化自明清以来,开始由盛转衰,近于凋敝;乡贤群体发挥作用的空间也愈加逼仄,近乎消弭。钱念孙代表说:“风筝断线了,农村知识精英都流向了城市,成了城市人。长此以往,农村成了空壳,魂就丢了。” 一个没有“魂”的乡村,是绝无半点吸引力的,怪不得,保姆要早早回城了。 人都是有感情的。 “魂”丢了,还是有许多人不被潮流裹挟,尝试着要找回来——这里头,有退休干部、学者,有大学毕业生,有成功商人,他们在广袤的田野上,伸出手,试图对接历史与未来。 2005年,裴春亮代表决定离开县城,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接过村主任这个位置。他的抱负坚决而明晰:让百姓富,使风俗淳。十年劳心劳力,他做到了。如今的裴寨,家家住别墅,风景美如画,人人谦恭有礼。 无锡市锡山区山联村党总支副书记朱虹代表也做到了。这位出生于1986年的大学生,村支书的一个电话,就让她放下城里的工作,从此一头扎进农村。在那里,“一天当两天用,雨天当晴天用,夜晚当白天用”,短短几年,偏僻贫困的山联村一跃成了“江苏最美村庄”,百姓富而有礼,生活有滋有味。 谈到乡贤,广东省侨联主席王荣宝委员最先想到的是归国华侨。“广东改革开放以来,第一座桥梁,第一所幼儿园,第一家养老院,第一座图书馆,哪一个不是侨胞们捐建的?” 对于王荣宝委员这番话,金辉集团董事长林定强委员深有同感,他告诉记者,在福建,改革开放后回国投资的第一批人也是华侨,“对家乡对民族对国家,他们都有情结在”。 今年75岁的江苏省镇江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赵亚夫代表是个农业科学家。2001年退休后,想着自己还能发挥余热,于是他决定扎到农村去。“既然要去,就选了最穷的村子句容戴庄村,当时村民的人均收入才2800多元。”带着技术,带着一颗心,赵亚夫代表一扎就是15年。现在戴庄村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人均收入跃升为两万元,村民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然而,仅扶危济困、带头致富就够了吗?显然不够。 浙江省长兴县新川村党支部书记张天任代表,近来有些糟心,“富是富起来了,可是搓麻打牌、封建迷信、浪费攀比等陈规陋习依然盛行。”怎么办?今年两会,他建议在新农村建设中,发挥乡贤群体的示范引领作用,用他们的嘉言懿行垂范乡里,“从‘物的新农村’向‘人的新农村’迈进”。 这个问题,福建省南安市蓉中村党委书记李振生代表也曾苦恼过,村子富了,难免会有利益的纠葛。怎么办?他成立了由36位乡贤组成的议事会,有疑难事就上会讨论。“拿养老金说吧,以前到60岁的,每年村里会均发600元,但富的人觉得轻飘飘,差点的又觉得不够。乡贤议事会一讨论,决定取消均等制,逢年过节,让全村的孩子们带着面线和鸡蛋一家一家去拜访老人。这样既教育了孩子,也把这部分钱送到了最需要的人手里。”议事会的作用还不止于此,乡贤们还是村务工作的考核者、监督者。 不管是本身作为乡贤的代表委员,还是代表委员口中的“乡贤”,在当下,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新乡贤。 何谓新乡贤?新乡贤又“新”在何处? “一般而言,有德行、有才华,成长于乡土,奉献于乡里,在乡民邻里间威望高、口碑好的人,可谓之新乡贤。”钱念孙代表告诉记者,“再宽泛一点说,只要有才能,有善念,有行动,愿意为农村建设出力的人,都可以称作新乡贤。” 不管是传统乡贤,还是新乡贤,采访中,代表委员认识一致:新乡贤做的事说的话,能够引发共鸣,能够点燃激发农村群众善念,而“一旦点燃善念,很快就会铺天盖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