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
实际上,晴日的东侨,是清朗绮丽、隽秀宜人的,但站在塔山上瞭望,由于它的旷阔、辽远,目力不可穷尽,而显得迷蒙、浩瀚,烟波渺渺。塔山被称作山,其实并不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包,但在这滨海新城的中心,它就像一个脑袋刚刚探出海面的孤独的小岛,已经算是难得的制高点了。站在山顶,全城就像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轻纱似的,朝四面远远荡开,又尽收于眼底,让人有种高高在上、暂时脱却了尘世的恍惚感。这是一种很美、很陶醉的享受。放眼望去,正东方就是碧波盈盈的东湖,远处依稀可见一条细线悬浮于湖面的上方,似动还静,那是纵贯南北的铁路桥,刚通车没几年。再过去,一带氤氲的远山起于海上,那就是人间胜境三都岛了,有关它的传说亦真亦幻,经典美丽,不由得让人想起神话里的蓬莱仙境。
烟波因为稀淡而神秘。烟波里的东侨,宛如一个海底世界,从外面看,一切清晰又略显奇幻。必须走进市区,双脚踩在地面,听着足底传来噼呖啪啦的步履声,吓,这才发现,四周的景致,是如此的历历在眼,伸手可及。的确,一切都是可感可触的,不容置疑。时值初春,阳光下,宽敞的水泥大道反射着几近事物本质的光,柔柔的,暖暖的,宁静又舒适。路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或者牵着孩子,或者扶着老人,脚步不疾不徐,显示出内心的安详自在;偶有一两辆车疾驰而过,不是令人不安,不是令人厌倦,而是将这里衬托得更加清静宜人。道路两旁,一座座新落成的楼房拔地而起,优雅舒阔,仿佛是从绿荫掩映的园林里生长出来似的,让人陡然萌生出些许必欲身居其间的浅浅的愿望。是的,对于一个外地人,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漫步在这样的环境里,心情是微妙的,一半是诱惑,另一半不免便是有梦难圆的遗憾。只是,这种遗憾不易察觉,直到抽身离开,才越来越清晰起来。
烟波里的东湖,同样别有一番独特景致。东湖南北两岸,现在都是风光独特的水滨公园,置身其间,一派绿荫醉人、红花迷眼,令人留连。沿湖边,还保留着一带稠密的原生水草,有芦苇,也有别的叫不出名字的杂草,都长在水里,高高的。不管什么草,也不管是隔年的枯梗,还是新长的绿叶,枯梗基本是挺直的,绿叶都弯成了柔软的弧形,在风中轻轻晃动,窸窣作响,既是静静的等待,也是亲切的招手。那湖水,清波粼粼无比明澈,是那种玻璃般一望见底的明澈,无遮无拦的明澈,更是无欲无求的纯粹的明澈,多看一眼,便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愉悦油然而生。不记得哪位名人说过,湖是城市的眼睛。这东湖,无异就是一颗纯净的眼眸,而且还是一颗楚楚动人的处女的眼眸。沿湖边的那一带水草,恰似两行绵密而修长的睫毛。这样一颗眼眸深居于烟波底下,更有一种仿佛是洗尽铅华后的本真之美,美得撩人心魄。
一切都拜那一袭稀淡的烟波所赐。若有若无的烟波,使东侨之美美得有深度,美得有层次感,美得如同梦幻般飘忽。
烟波漫过远方的山顶,漫过茫茫水域,直到遥远的天际,那既是空间的旷阔与模糊,更是时间的渺茫与深邃……
是的,时间……
塔山顶上的如意宝塔,重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一共九层,高数十米,堪称蕉城的地标性建筑。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东侨,是最佳观景位置。史料载,这里原本就有一塔,始建于清朝,名叫灵瑞塔,又名酒屿塔。现在的塔山,那时就名叫酒屿……
北岸公园建有一堵纪念墙,不高,上镌“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字样,这是解放战争时期人民军队的一句动员令。这片园区被命名为“长江支队纪念园”,据说是由几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翁募资建成,这些老者,就是硕果仅存的当年随军南下的干部,建此园,以纪念共和国那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现在的东湖,原先名叫东湖塘,本是一片荆棘丛生、蛇虫出没的荒凉滩涂……
而东侨,全称闽东华侨经济技术开发区。这里,最早只是一片蛮荒之地,后来成了华侨农场。这里的华侨,都是上个世纪中叶从东南亚各国的历次排华事件中回归祖国的海外游子。他们在动乱年代被迫离开祖国,背井离乡到异国谋生,又在异国的动乱中,被迫重新回到祖国,由政府安排到这里定居,将这一片蛮荒之地开垦成了农场。上世纪九十年代,政府又在这里兴建起了现代化都市——闽东华侨经济技术开发区,简称东侨,这些华侨也由农民身份一下转变成了都市居民。这就是东侨的前世今生。很复杂,又很简单。往重了说,是沧海桑田,往轻了说,只是历史长河中的短短一瞬,所谓弹指一挥间。一切都在时间中演绎,最终又在时间中消弥。现在,回过头去看,除了眼前这座精美的现代化都市,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那一袭淡淡的烟波令人遐想……
□东侨宣传部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