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老虎际位于泰宁县大龙乡境内,始建于宋朝,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邱灿旺 摄
和平书院精美的屋檐翘角 本报记者 树红霞摄
和平古镇 本报记者 树红霞 摄
□本报记者 树红霞 林丽明
A国保、省保不如村民自保
在参观者眼里,古村落越原始越有味,但原住民又希望,生活得更舒服、更现代一点。一面是保护村落的期许,一面是改善生活的需求,如何取舍和平衡?
因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闽台历史民俗文化资源保护与产业化问题研究》,厦门理工学院教授刘芝凤对全省58个县300多个村落进行深入调研。她发现,古村落空巢现象极为普遍,几乎村村都有一半以上人家空巢。空巢现象使得古村人气不旺,老建筑颓塌,一些国家级、省级历史文化古村落濒临湮灭。
“保护古村落,最应该保护的是人。要想方设法让村民愿意生活在古村落、自觉建设古村落。”东北大学设计系教授赵琛在闽北考察后发现,当前古村落保护的主力来自政策和企业资本,村民反倒不怎么关心,他们更关心生活能否得到改善。
赵琛说,福建古村落里的祖屋产权复杂,一些符合国家文物标准的房屋本可以通过申请得到一定的修缮费用。但由于法律规定,一旦接受国家修缮,房屋产权不可以随意转让。由于这些房屋产权都是多人共有,族人之间意见不统一。所以,祖屋往往面临无人修缮、濒临倒塌的局面。
“古村落保护不能只靠宣传,要以知识的形式广泛传播,让保护观念根植于每一位生活在古村落里的孩子心里,提升古村落文化价值的认同感。”赵琛建议。
对此,省全民终身教育促进会秘书长陈宜安深表认同。她曾多次到古田县黄田镇凤亭村考察,指导凤亭村进行传统村落保护。
凤亭村是一代宗师林耀华的故乡,他在代表作《金翼》中这样写道:“每当天空清澈无云之际,向金鸡山低坡上的一抹翠绿中望去,就可以发现其中掩映的农舍屋脊,屋脊上依次叠压的片片灰瓦,宛如鱼儿身上覆盖的鱼鳞。”字里行间,处处是浓郁的乡愁。
“保护古村落,凤亭村深耕在地文化,从打造‘金翼’文化品牌开始。”陈宜安说,凤亭村把传统村落保护与美丽乡村建设结合起来,一方面邀请台湾的学者、乡村达人和大学生走进凤亭,与当地乡亲互动交流;另一方面,台湾乡村邀请凤亭村长和林耀华研究会会长等到台湾考察。
“古村落保护的主体是居住在村落里的乡亲,他们的保护意识不是与生俱有的,也不是自然生成的,要让村民了解自己的土地和生长于这块土地的文化。”陈宜安说。
B 活态的古村落才有魅力
参加此次论坛的多数专家,今年3月应邀深入闽北9个古村落开展田野调研。他们发现,古村落保护的方向出现了偏差,人们往往只注重传统村落物质部分的保护,如传统建筑的修缮、村庄环境的整治等,而忽视了对传统村落文化遗产的保护。事实上,后者才是传统村落最需要保护,也是最难以保护的,因为古村落保护问题归根到底是文化延续出现了断裂。
“古村落存储着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通过一座座古村落所包含的环境文化、祠堂文化、民俗文化等,可以反映一个地域的文化风度、精神气质和心灵历史。”中国民协副主席刘华说,保护古村落,既要保护外在的“筋骨肉”,更要传承好内在的“精气神”。
永安市博物馆馆长罗旌灌认为,永安市燕西街道吉山村能列为首批中国传统村落保护村,就在于自身独特的村落文化魅力。除了富有特色的书院文化、传统建筑文化、抗战文化外,酿酒文化也是其特色文化之一。
“吉山老酒的制作已有300多年历史,沿溪而建的酒坊,把淘米、酿造、装船运输连为一体。每到冬至前,家家户户制酒、男男女女酿酒的场面,是一份弥足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罗旌灌说。
刘华在傩乡泰宁调研时发现,傩作为一种民间俗神崇拜,随着农耕文化土壤的消失,正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危机。
“包括民间观念在内的传统村落文化,正在迅速消亡或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其速度和力度都是难以想象的。”刘华呼吁,要尽快对活着的民俗事象做出解读,帮助全社会准确认识其精神蕴涵和文化意义,找到能活态保护的办法。
对一些古村落尚存的传统村落文化,刘华提出,挖掘它的古老,不能浅尝辄止,要做全面、深入、细致的田野调查。同时,保护古村落,理应充分尊重一些传统的民间观念,尤其要珍惜日渐淡薄的宗族观念。
C 别守着古村落过穷日子
作为一种文化旅游资源,古村落正成为许多欠发达地区发展经济的重要手段。然而,在开发古村落旅游过程中,重申报、重开发、轻保护的情况十分突出,有的打着保护的名义破坏古村落,有的在商业开发中随意拆旧建新。村民不愿守着古村落过穷日子,开发性破坏又会让古村落丢了原味,古村落变景区,到底行不行?保护与开发的关系怎么拿捏?
毫无疑问,保护古村落,离不开钱,不可能拒绝发展,但又不能盲目发展。“古村落建设,只有适度开发,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才能让村民安居乐业,才能延续生命力。”省博物院研究员华锋林说,每个古村落的情况各异,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选择性保护。
邵武和平古镇有着4000多年历史,境内“愁思岭”古隘道是古代入闽的三条通道之一,也是福建连接中原文化的纽带。近年来,古镇已有所修复并开始涉足旅游业,除了对村落的护墙和门楼进行整修外,还专门设立了村博物馆。但是,在旅游业态上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特色,急需进一步挖掘。
对此,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教授祁嘉华给出这样的建议:把书香氤氲的和平书院利用好,可以借此召开一些学术会议,扩大书院影响力;与学校及科研院所联系,建立相应的实习基地,弘扬“进士之乡”的重学之风;“邵武碎铜茶”已获地理标志产品保护,潜力很大,还应做进一步研究。
同样,整村建于隋、兴于宋的下梅村,清康熙、乾隆年间曾是武夷山的茶市,直到现在,村中仍留有清代古民居30多座。目前,下梅村已在开展旅游,但仅停留在“绕村一看”的水平上,留不住游客。
在祁嘉华看来,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村里缺乏体验性的活动,村里可以组织村民开发具有当地特色的家庭产业。比如,开发以“茶”为主体的饮食系列产品,使游客能在这里吃到别样的美味;开发以木砖石为主体的雕刻产品,使游客能在这买到别致的旅游纪念品;利用保存较完好的院落,对内部进行装修,为有意体验水乡生活的游客提供住所。
“加强保护并不意味着拒绝发展。相反在保护基础上,加快开发,反而会进一步促进村落保护,推动乡村经济发展。”尤溪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詹焕生在实际工作中得出这样的结论。 |